消失的空气(2)

传奇故事 时间:2018-08-29 手机网站

  包振时在科研所有间单身宿舍,但吴秋白看到包振时这副样子,担心他会出什么意外。吴秋白想了想,还是决定送他到沈沁阳家里去,沈姗姗毕竟是他的未婚妻。

  吴秋白敲了敲沈沁阳家的门,开门的是沈姗姗,她见着包振时烂醉如泥,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的神情。沈姗姗一句话也没问,扶着包振时进了屋,然后“砰”地一声关上门,把吴秋白晾在了外面。

  难怪包振时吐露那么多的怨言,从这些举止上就看出沈姗姗对包振时毫无感情可言,他们的订婚好像只是一种隐秘的交易。吴秋白摇摇头,走回到大街上。

  省城的夜市繁华热闹,吴秋白却没有心情去欣赏,他低着头闷闷地走。这时,吴秋白感觉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,他愕然地回头,是个阴沉着脸的中年男子。吴秋白不明所以,那人指了指旁边一个偏僻的角落,意思是去那里再谈。

  吴秋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只得随着中年男子走到角落。中年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本证件,说:“我是公安局的,有件事想找你调查。”

  借着路灯的光线,吴秋白看见证件上的名字叫罗兵,他不由地心惊肉跳,公安局找他有什么事?罗警官收起证件,问:“你跟包振时是什么关系?”

  “我和他是大学同学,他帮我在一家化工厂找了个工作。”吴秋白平生第一次跟警察打交道,心里不禁忐忑不安。

  “你知不知道包振时是个走私分子?”罗警官厉声问。

  “什么?”吴秋白听到这个消息如遭雷击。罗警官接着说:“我们暗地调查他已经很长时间了,他利用在科研所工作的便利条件,把一些违禁的化学品,通过他父亲开的外贸公司,转交给化工厂。”

  吴秋白立即想到了焦厂长的那家化工厂,包振时与焦厂长不一般的关系,难道他们干的是走私的勾当?那么他跟彼德签的不知道内容的合同也与此有关吗?自己岂不是成了走私分子?吴秋白越想越害怕,呆怔着说不出话来。

  罗警官笑了:“我们知道你是清白的,只是需要你协助我们破获这个案子。如果包振时有什么风吹草动,希望你能够马上通知我。”说着,罗警官递给吴秋白一个手机号码,“以后你可以拨打这个号码直接与我联系。”罗警官说完就走了,剩下吴秋白仍独自站着。吴秋白做梦都没想到来省城会发生这么多的事,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?

  早晨起来,吴秋白觉得头昏眼花,大概是昨晚在夜风地里站得太久。他向焦厂长打电话,以身体为由请了一天假,焦厂长在电话那边阴恻恻地说:“小吴,要多注意身体,工厂现在可离不开你。”放下电话,吴秋白胡乱吃了几颗感冒药,昏昏沉沉地睡在床上。

  直到傍晚,吴秋白感到饿了,挣扎着起床,泡了一碗方便面,又随手打开了他花三百块钱从旧货市场淘来的电视机。到了本地新闻的节目,女主播报道了一条新闻,著名化学家沈沁阳教授猝死于实验室,实验室一片狼藉,被人盗走了一件重要的化学品,警方已介入展开调查……

  听到这里,吴秋白猛地打了个激灵,怎么所有的事都与包振时密不可分?

  设局

  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,打断了吴秋白的思绪,他站起来拉开门,只见包振时满头大汗地提着一只皮箱,一个箭步冲进来,惊慌失措地把房门掩上。

  “你……”吴秋白刚想问,包振时把皮箱递到吴秋白的手中,急匆匆地说:“你什么也不要问,我有件重要的东西先寄存在你这儿,过一阵我再来取。”包振时转身打开门,迅速地消失在楼道口。

  吴秋白望着手中的皮箱,不知如何是好,看包振时慌慌张张的样子,这皮箱里的东西肯定十分重要,究竟是什么呢?新闻里报道沈沁阳死在实验室,还盗走了一件化学品,吴秋白又想起罗警官说的那番话,包振时是走私犯,莫非……

  吴秋白的冷汗涔涔落下,他急欲解开这个谜团。皮箱外挂着一把弹簧锁,吴秋白找来撬锁的工具,费尽周折终于打开了皮箱。皮箱里只有一个木架,上面放着一支密封着的实验用的试管,标签上写着一行字母。吴秋白凑近一看,印入眼帘的是“空气挥发剂”五个字的拼音字母,吴秋白愣住了,他的担心成为了事实。

  现在的问题已经相当严重,包振时盗走了沈沁阳的科研成果,弄不好只怕还有杀人的嫌疑。吴秋白六神无主,包振时尽管是他的朋友,可这回是性命攸关的大事,一个处理不好自己就犯了包庇罪。吴秋白着急之际,瞥见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,他顿时眼睛一亮,罗警官不是说有任何有关包振时的事可以直接找他吗?把目前的情况汇报给他,才能把自己洗脱干净。

  吴秋白拨通了罗警官的手机,把刚才的情况对他说了一遍。罗警官却告诉吴秋白,他所处的地方很嘈杂,手机里听不清楚,让吴秋白立刻到“热带雨林”咖啡馆来,见面再详谈。吴秋白来不及思索,抓来件衣服披在身上,叫了辆的士直奔罗警官说的见面地点。

  到了“热带雨林”咖啡馆,吴秋白看见罗警官正站在门口四处张望,罗警官也看见了他,向他招手示意。吴秋白奔过去,罗警官不等吴秋白说话,急匆匆地问:“究竟有什么事?”

  吴秋白一时不知从何说起,只好用简单扼要的话:“不久前,包振时跑到我租住的地方,交给我一件东西让我保管,我怕是违禁品,就偷偷地打开瞧了,居然是一支‘空气挥发剂’。”

  罗警官点点头:“你听说了沈沁阳的事了吧,你做的很好,帮我们公安机关找到了最重要的物证。事不宜迟,你快带我去看看。”

  吴秋白领着罗警官回到出租屋,一进房间,他见到放在桌子上的皮箱竟然不翼而飞。他怕记错了地方,满屋子找了一遍,仍没有发现皮箱。“东西呢?”罗警官在一边问。

  吴秋白弄糊涂了:“我明明记得东西放在这里,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?”

  罗警官听到东西丢了,反倒显得很平静,他打量了一遍屋里的环境,踱到窗户边,指着窗台上一处残留的脚印说:“有人已经捷足先登了,这件事你先不要声张,我们会进一步调查的。”罗警官叮嘱了两句离开了。

  整件事越来越扑朔迷离,会是谁趁着他见罗警官的时间偷走了皮箱?吴秋白暗自琢磨着,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他和包振时,就只剩下他在电话里向罗警官吐露过,可罗警官不是说他根本没听清楚吗?总不会是包振时去而复返,又把皮箱偷走了吧?更令人奇怪的是罗警官听到皮箱丢失后,并没有显示出焦急,好像早已预见皮箱会不见似的,而且马上指出了窗台上的脚印?吴秋白又想起那晚有人在对面楼道窥视他的事,难道是他……

  连续几天,吴秋白在化工厂都没见着焦厂长,问焦厂长的秘书,秘书也不知道去了哪里。吴秋白还了解到包振时也不见了,甚至没参加沈沁阳的葬礼,警方已把包振时列为头号疑犯。看来这两个人同时失踪,是存在某种关联的。

  秘书送来了一大堆文件,说是焦厂长不在,只能请他代为处理一下。吴秋白漫不经心地翻阅着这些文件,那份与彼德签的合同书赫然也在里面,他痴痴地看着,浑然不觉秘书已端了一杯茶上来。等吴秋白发觉时,那杯茶已被他失手打翻在桌上,茶水刹那间浸湿了合同书。吴秋白手忙脚乱地用衣袖揩干,他再拿起来看时,奇异的事发生了,原本没有他签名的地方清晰地显示了他的签名。

  吴秋白细细地一想,明白了其中的奥妙。彼德给自己的那支钢笔,用的是一种隐形墨水,要借助水产生化学作用,才能显示出字迹。这么说来,焦厂长和彼德合伙设计了一个局,让自己不知不觉钻进来。焦厂长故作神秘的举动,为的是使自己相信有个把柄握在他手中,这样达到轻而易举地控制自己的目的,从而不敢把他与沈姗姗的关系透露给包振时。

  好阴险的手段!吴秋白感到被人愚弄了一回,他不禁气愤填膺,直觉告诉他焦厂长或多或少参与了这起“空气挥发剂”的盗窃案,他不能坐以待毙,要采取行动揭露焦厂长的所作所为。

  吴秋白想到了彼德,要知道焦厂长的下落,或许从彼德身上可以找到线索。吴秋白向秘书打听起彼德这个人,秘书说彼德是化工厂最大的客户,秘书又在通讯录里查到了彼德的住址华龙宾馆。

  吴秋白坐在华龙宾馆对面的一家茶楼上,密切地注视着宾馆的大门。他从宾馆的服务台已经打听到彼德住在1703房,一直没有出来。吴秋白守株待兔等在附近,他决定监视彼德。快到中午时分,吴秋白看到彼德从宾馆大门走了出来,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人,是失踪了的焦厂长。吴秋白的精神一振,焦厂长的手里提着一只皮箱,正是包振时交给他的那一只。

  真相

  焦厂长和彼德坐上了一辆的士,吴秋白从茶楼里冲了出来,也拦下一辆的士,吩咐司机跟上前面那辆。的士使向了一处比较偏僻的郊区,这个地方吴秋白并不陌生,他知道这里有化工厂租用的一个仓库,平时很少有人来,那焦厂长和彼德来这里做什么?

  的士停在了一排仓库前面,焦厂长和彼德神色匆匆地下了车,径直朝其中的一间仓库走去,焦厂长掏出钥匙打开门,和彼德对视了一眼进去了。吴秋白悄悄地跟着,他怕被发现不敢走大门,而是绕到仓库的后面。这一带新砌了一堵二米多高的围墙,还残留着一些砖块没有清理,吴秋白灵机一动,瞅瞅四处无人,借着墙外的砖堆,挺身翻过围墙。里面有几扇破损的窗户,防护栏上的钢筋已经脱落,吴秋白很轻易地潜入了仓库。

  仓库里堆放着不少废旧的木箱可以藏身,吴秋白躲在一处木箱的后面,眼睛盯着站在仓库门口的焦厂长和彼德。两人像在等待着什么人,不停地走来走去,样子显得很焦急。过了片刻,吴秋白听到仓库外传来汽车的声音,接着一个人走了进来。

  吴秋白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,进来的人居然是沈姗姗,她的父亲刚死不久,她跑到这个仓库干什么?与焦厂长幽会?可焦厂长又领着彼德,还带着那个装有“空气挥发剂”的皮箱,一点也不像啊!吴秋白正胡思乱想之际,焦厂长毕恭毕敬走到沈姗姗面前,把皮箱交给了她。

  沈姗姗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:“老焦,做得好!”

  焦厂长谄媚地一笑:“包振时那个笨蛋,自作聪明地把‘空气挥发剂’盗了出来,全然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掌握之中。现在我们可以把所有罪名推给他,他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。”

  沈姗姗“哼”了一声:“包振时一直是我们手里的棋子,可恨他竟过河拆桥,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。”沈姗姗又转过头对彼德说:“彼德,这是我们之间最后的一笔交易,你应该知道这项科研成果的价值,而且我们还冒了那么大的风险,我想你开出的价码不会让我们失望吧?”

  彼德爽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,说:“当然,我们的合作一直是很愉快的。你放心,这笔钱已经足够你在国外享受高质量的生活。”

  听到这里,吴秋白彻底明白了他们的罪恶交易。沈姗姗和焦厂长把从省科研所窃取到的科研产品暗地里转卖给彼德,从中牟取暴利,这是一起严重侵害国家利益的行为。吴秋白再也忍耐不住,可他孤身一人又怎么去制止呢?他又想到了罗警官,这个人尽管疑窦丛生,毕竟是一名警察。

  吴秋白拿出手机,给罗警官的手机发了一条紧急信息,把大概情况说了一遍。吴秋白正焦急地等待罗警官赶来之时,他发现破损的窗户外有个人影一闪,还有人在窥视,那个人是谁呢?

  隔了一会儿,吴秋白看到罗警官满脸惊慌地跑进仓库,他在沈姗姗耳边说了几句,然后掏出了手机。罗警官是他们的人,这一点吴秋白怎么也没想到。

  吴秋白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,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吴秋白的藏身之处,罗警官面露狰狞,从腰里拔出一把手枪,冰冷地朝吴秋白喊道:“出来吧,不然我可开枪了。”

  吴秋白知道再躲藏已经没有用了,罗警官拨打了他的手机,悦耳的铃声此刻倒像催命的魔音。吴秋白只好从木箱堆里站起来,望着罗警官,冷冷地说:“我现在才明白,那个皮箱怎么会被焦厂长拿到,是你通风报信,然后找借口引开我,让焦厂长有时间潜入我的屋内。”

  罗警官“嘿嘿”笑着:“你知道得太迟了,一开始我只是想让你监视包振时,可你居然跟踪焦厂长,偷听了我们的谈话,所以你不能活着离开这里。”罗警官一步步逼近,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吴秋白。

  正在这时,门外一声大喝,包振时脸色铁青地奔了进来,愤怒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罗警官。所有人都吓了一跳,吴秋白这才想起刚才在窗外一闪而过的身影。

  沈姗姗眼珠一转,巧笑倩然:“振时,你来得正好,我们去国外结婚吧!”

  包振时冷笑道:“结婚?你这个蛇蝎女人,利用我还不够吗?你从焦厂长口里打听到,我父亲曾与焦厂长倒卖过化学品,于是便让焦厂长要挟我,替你们走私化学品。你跟我订婚,为的只是你父亲研制的‘空气挥发剂’。还记得我喝醉酒的那天晚上吗,你父亲和我长谈了一夜,他告诉我,省科研所以前研制的一些新型化学品,被人盗卖到国外,他认为一定有人监守自盗。当然,他首先怀疑的是我。我坦白地承认,我确实参与过走私,但我并没有盗取过科研所的科技产品。他相信了我,接着他说了一个秘密,这次他故意大张旗鼓地研制‘空气挥发剂’,为的是查出盗取科技产品的幕后黑手。可惜他猝死在实验室,而且他怎么也没料到,他最亲近的女儿就是整个事件的策划者。我为了替他完成心愿,盗出了‘空气挥发剂’的试管,我知道你们会监视我,所以我故意把‘空气挥发剂’交到吴秋白的手里。果然你们按捺不住动了手,而我一直躲在暗处,好监视你们的举动。”

  沈姗姗的脸色有些发白,勉强笑着说:“振时,相信我,我是真心喜欢你的,现在我们有了很多钱,我们……”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,沈姗姗的神色大变:“你报了警?”

  包振时点点头:“我们都准备接受法律的制裁吧!”警察迅速包围了仓库,沈姗姗、焦厂长、罗警官顿时面如死灰。彼德却突然打开了皮箱,把装有“空气挥发剂”的试管举在手里,对前来逮捕他的警察叫嚣着:“你们最好放了我,不然大家同归于尽,这里面装的是剧毒化学品,它可以令空气完全消失。”

  包振时在一旁哈哈笑道:“你以为世界上真有令空气完全消失的化学品,其实它只是沈教授制造出来的一个骗局,目的就是吸引你们这些贪婪者。”

  彼德将信将疑,试管顺着指间滑落,破碎的试管里散发出一股杀虫剂的气味,彼德的头立刻耷拉了下来。

  临上警车前,包振时回头对着吴秋白歉疚地一笑:“秋白,对不起,当我得知你要来省城时,我利用了你,把你安排在焦厂长身边,好做我的耳目。”

  吴秋白呆呆地看着警车呼啸而去,他苦笑着摇摇头。这次省城之旅到处充斥着尔虞我诈,他发现自己根本不适合这样的生活,也许乡村的那间教室才是他最好的选择。